王鐔也想動員幾十萬大軍嚇死敵國。如果國庫能富裕到無視運輸的話,不計代價用百萬民夫供應前線軍需即可。
他說道:「三十萬敵軍罷了,就怕他們沒膽子乾脆地決戰!」
蒲莎人自稱白高大,顧名思義。但厙狄粟文看來,一般計程車卒和牧民並不白高大,眼前這群在厙狄粟文眼裡如同乞丐一般的牧民軍隊,就人人又黑又髒,臉頰上還有風吹日曬後的丹紅。並非他們生來就這個模樣,應該是環境所致。
厙狄粟文身為獯鬻人,此時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!顯然獯鬻軍隊比蒲莎軍卒像樣得多。
獯鬻人雖以遊牧部落立國,但據有金山,也有物產豐富的祁連山農耕區,治下土地廣袤,部族眾多,除了遊牧,主要透過學習中原人的東西,從律法禮儀到生產已經比較先進了。
反觀這些蒲莎人,厙狄粟文有足夠的底氣覺得他們如同乞丐。不過厙狄粟文並不太輕視他們的戰力,依舊有信心。因為他知道這些環境險惡中游牧的牧民騎兵,忍耐力和勇悍都是天然歷練出來的,越窮的人越不怕死。可能缺乏戰陣訓練,但騎兵作戰本來就應該靈活,更依賴個體的武力耐力。還有後邊的大量天山蒲莎步兵,裝備簡陋,也是窮兇極惡之徒。
同行的康句類看著訓練有素,隊伍整肅的獯鬻軍,似乎也意識到了差距,說道:「我們蒲莎人在戰陣上拼命不輸別家。」
畢竟是同夥,厙狄粟文把心裡的優越感藏起來,鄭重地說道:「天下諸國諸部都重視蒲莎部族的表現,大可汗更是日夜期盼。蒲莎國的人馬尚需訓練。」
話音剛落,一名蒲莎武將用粟特語惱怒地說道:「我們不是獯鬻人的兒子,隨便派個人來就要指手畫腳?」
厙狄粟文聽不懂,看向康句類。康句類用粟特語罵道:「輪不上你說話!」..
雖聽不懂那人說什麼,但厙狄粟文能從表情中感受到不是什麼好話,他沉吟片刻,說道:「至少訓練戰馬不能停下來。」
這時遠處傳來了「噼裡啪啦」的聲音,幾個人循聲望去,騎兵行軍營帳剛紮下來,就開始厙狄粟文力主的「訓練」了。
臨時對蒲莎國戰馬的訓練,比較縮水。厙狄粟文也沒辦法,一時弄不來足夠的火藥,隨軍攜帶的火藥已經在之前那些天用完了。
在雍國時期,獯鬻人就知道「伏火藥」。雍國末年動亂,王鐔大量製造火藥,意圖炸開蒲坂城,雖然沒有成功破城(因為匠作院進獻的方子沒有提純的方法和分類試驗比例的方法,也不知道密封對火藥爆炸的重要性),卻把更好的***洩露給了冀國。
冀國當時是獯鬻汗國的臣屬國,獯鬻人因此得到了方子。獯鬻人學會配製火藥後還沒在戰陣上派上用場,不過用來訓練戰馬適應火炮和火銃了。密封的硬竹筒盛裝火藥能模仿火炮爆響,地上挖坑夯實埋火藥爆炸能模仿火炮。
厙狄粟文說道:「唐國人的炮用來攻城,也能嚇唬戰馬;火銃雖不如弓弩甚遠,沒多大用,但也能嚇唬衝近的馬匹。若是從未聽見過爆炸的馬匹,會驚慌,好在馬匹有靈性,聽慣就好多了。」
唐國前段時間在邊境三州大戰都使用了火器,獯鬻人已經有經驗了。第一次交戰時火銃極少,加上戰馬轟鳴,戰鼓嘈雜,只有靠近那小股火銃兵的騎兵很不適應,被驚嚇混亂。第二次中原人已在塢堡中大量使用火銃,不過獯鬻人已經有所防備了。
因此厙狄粟文才說:「火銃沒什麼威力,只是馬懼怕而已。」
他說罷有些擔憂地看著營地外的訓練方式。因為獯鬻軍攜帶的火藥用完,在蒲莎盆地一時間找不齊火藥所需原料,現在的法子是不得已為之。
只見那些士卒在地上放著從天山砍來的低矮竹子,
拿鐵錘猛敲得「噼裡啪啦」爆響,又點火放煙,把戰馬聚在附近聽。另一處的蒲莎軍卒一邊生火放煙,一邊拿大鼓擂得「咚咚咚……」響。
而更多的蒲莎軍卒卻在一旁嘻嘻哈哈,許多人伴隨著噼裡啪啦的聲音,在空地跳起舞來,把那玩意當作戲耍和伴奏了,十分高興地載歌載舞。
厙狄粟文看在眼裡,表情嚴肅,他真的不是為了好玩,是覺得這事很重要。
及至天黑,厙狄粟文已經回獯鬻軍營的中軍帳內歇息,卻忽然被康句類的人請過去。
康句類在火堆旁邊,見到厙狄粟文便站了起來,說道:「剛得到斥候稟報,唐軍在昆其河流進蒲昌海的地方,開始築城了。」
厙狄粟文眉頭一皺,卻沒有多少驚訝,說道:「唐國故技重施!他們在居延海也是這般,築了大城小堡數百座!」
康句類:「……」
厙狄粟文罵道:「唐國人最喜耍賴偷女幹,每次都這樣築城,沒機會就耗著,有機會才會出動。」
康句類道:「他們若要在西域這麼耗,糧草軍需遠道送來,怕也不輕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