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以為,此次最多也就是下詔嚴厲斥責一番,沒想到竟是下了狠手。
張春華本就是膽識過人的女子,別的女子聽到有人膽敢這樣說當今陛下,只怕就要嚇得說不出話來。
但她卻是絲毫不懼,甚至還皺眉說了一句:“外有強虜,陛下手段這般酷烈,就不怕寒了臣子之心?”
司馬懿淡然一笑,“帝王心術罷了。若是人主無君威,則臣子連敬畏之心都無,寒心與不寒心,又有何區別?”
“反之,人主只要手握權柄,又何懼臣子寒心?到時只要再稍施君恩,臣子只會感激涕零。”
“當年武皇帝徵僻我不成,又欲將我收入獄中,可曾怕寒了我之心?”
不可否認,曹睿的手段不錯。
但司馬懿不但曾從曹操手裡逃出生天,甚至還能歷經三朝,老狐狸什麼風浪沒見過?
更何況曹睿又如何能比得過曹操?
張春華聽到這個話,終於完全明白過來。
她嘆了一口氣,“就是手法酷烈了些,總是會留下隱患。”
“我們這位陛下性子本來就急,手法酷烈也是正常。只是我也沒有想到,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一步。”
司馬懿說到這裡,臉色又微微有些陰沉。
同時又有些無奈,“我們這位陛下,年紀不過二十有七,歲月還長著呢。”
“即便是有些隱患,也有時間去消除。”
只待朝中的老臣們都死光了,陛下那時正好是春秋鼎盛,一切還不是陛下說了算?
即便是自己,也已經到了知天命的時候,怎麼和陛下比歲月?
再寒心的臣子,只要打磨上幾年,最後還怕他不聽話?
只是就算知道這些又如何?
畢竟陛下身為人主,天然就佔著主動。
人主欲站穩根基,要麼對外耀武,要麼對內施恩。
對外耀武……雖然陛下不知道是怎麼想的,但就自己來說,暫時還是不要想太多才好。
打打北邊的胡人就行了。
對內施恩……要麼是施恩給世家大族,要麼是施恩給蒼頭黔首或者寒門庶族。
如今看來,陛下是選了後一條。
打擊豪右大族,重視法度,以法治國,陛下看來是想要效仿武皇帝啊!
張春華看到素有謀略的自家阿郎都有些束手,不禁又是焦急又是惱怒道:
“聽你這般說來,那我們家大郎,豈不是又要蹉跎好些年?”
身為人母,她才不管什麼世族庶族,什麼帝王心術,她只知道,自家兒子這一次,受到的牽連似乎遠比想像中的嚴重。
“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