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近子時,建康城深巷間早無閒人,羽林、虎賁軍擐甲披袍一路巡城設卡。
桐拂靠在車壁,聽著車馬轔轔,昏昏欲睡。
明書坐在她身旁,一路都沒出聲。她的樣子,明明睜著眼,眸色中空空茫茫,並無實處。
不遠處傳來紛急的腳步聲,伴著盔甲金革,到了馬車旁,有人出聲吆喝,馬車停下。
趕車之人應是取了什麼給軍衛查驗,很快聽見,“是建安王府上車駕,放他們過去……前頭幾條街都封了,去總明觀需在朱雀橋航換舟……”
趕車人問道:“軍爺可知為何封路?這大半夜的……”
“宮中剛傳出訊息,太后於壽宴上突發急症,駕崩……”
桐拂如遭雷擊,猛地坐直了身子,“是我……一定是因我……”
下一刻,她的嘴被明書捂了個嚴嚴實實。
“慎言!”他的氣息就在耳邊。
“車裡何人!”外頭的羽林衛聽見動靜,伸手就揭開了車簾。
明書迅速反手將她攬入懷中,將她的面龐壓在自己肩頭,“下官的夫人身子不適,驚擾了軍爺……”
那羽林衛瞧她半幅面龐蒼白,一隻手緊緊揪著那男子衣襟,正欲再問,目光落在她腰間玉佩之上,忙將簾子放下,“那就趕緊走!”
馬車重新轆轆前行,明書才鬆了口氣,將擁著她的手鬆開,她卻仍趴在自己的肩頭。身子微微顫著。
“此事與你何干?”為了不讓前頭的人聽見,他不得不湊在她的耳邊。
“我不知……但應是我……他的衣袖……本該是他喝的……怎會是太后……”她神情錯亂,口中含糊不清。
“不是你的錯,與你無關。”他懸在半空的手,小心落在她的後背。
她忽地坐直身子,“湶弦,她究竟是什麼人?”
他的手一僵,“你……你問她做什麼?”
“她和建安王,她們合謀毒殺皇帝……”她的嘴又被他死死捂住。
“你瘋了麼?此番謀逆之言怎可信口胡說!”他聲調壓得極低,“今夜是太后駕崩,你剛才不是聽見了,是染疾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