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家並不是唐朝傳統貴族,而是一支後起之秀。但是說起他們家的歷史,卻總也離不開傳統貴族的提攜。黃家盛產美人,不僅是漂亮女子,還有許多漂亮男子。
黃家老爺子黃道同很有頭腦,把漂亮女兒嫁到豪門望族,再把豪門望族的女兒娶回家中,一來二去,黃家已經與傳統貴族們形成了連片的親戚。
後來二兒子戰死河西走廊,經過貴族親戚在朝中活動,還給他們家門口立刻一塊忠烈牌坊。這還不算完,後來又把黃家小女兒黃秋水帶去宮中,被皇帝李亨一眼看中,並收為妃子——封為昭容。
如今出入黃家門庭的,都不是尋常人物。
可今天,卻卻迎來兩個品階不高的不良人,平常時候,他們的家裡是非常討厭,這樣低等級探案人員走進家門的。
如今黃道同已經死了,而報案就是在他死後的第三天。報案人是他的大兒子黃秋華。
黃秋華已經四十歲,可看起來依然風華正茂,在他面前魏昶自慚形穢,看人家那灌玉面龐,人家那明亮的大眼睛,人家那高高的鼻樑,站在人家面前,自己完全就是一個山野莽夫。
不過黃秋華並沒有品階,而此時魏昶腰間的超品銀魚袋,和從九品帶刀護衛的品銜,還是給他帶來了一絲尊重。
李亨篡權之後,大幅度削減後宮支出,按理說這位已經算是國舅爺,可他竟然毫無俸祿,更無品銜。倒也讓魏昶稍感心安。
不過人家到底是皇親國戚,見到平常人,可不會放在眼裡。
黃秋華只是出於禮貌,才與魏昶叉手唱了個喏,隨後目光落到祁琪身上,仔細一看祁琪的臉,頓時一驚,還略帶喜色地道:
“哎呦,如果沒看錯的話,這不是祁家姑娘?”
“正是。”祁琪習慣性地把手搭在腰間的橫刀刀柄上,一身英氣。
一陣寒暄,魏昶直接把話引入主題,他知道這個案子錯綜複雜,於是提示祁琪用筆做好記錄。
“知道黃先生不做官,那咱們就直接說,你現在做什麼生意?”魏昶問道。
“這…”黃秋華有些猶豫道:“作為原告,還需要透露這些嗎?”
魏昶道:“黃道同死後三天,你才報案,說你父親是被人毒死的,我看過長安縣仵作驗屍報告和金城坊仵作驗屍報告。金城坊的驗屍報告中說黃老爺子是癆病而死。”
黃秋華皺眉道:“這有什麼疑點嗎?”
魏昶公事公辦的口氣道:“疑點是長安縣仵作來驗屍的時間,很不正常。一般情況下,如果死者是死在宵禁時分,先由坊市仵作初驗,第二日請縣裡仵作驗屍。如果縣裡仵作公務繁忙,最多不會超過兩天,可你們家為何是三天?”
黃秋華眉頭皺得更緊,道:“我不明白閣下這話是什麼意思,難道以為是我這個原告搞鬼不成?我倒是可以向你解釋解釋,那幾日長安縣仵作真的就很忙,第二日並沒抽出空來,所以耽誤到了第三日。我已經說完了,希望魏大人,不要再問這些與案件無關的問題。”
魏昶面不改色地道:“你的父親,同時也是昭容娘娘的父親,也算是當今聖上的岳父了。怎的,給他老人家驗屍,還會有人怠慢不成?”
黃秋華難掩怒色,道:“當今聖上最注重《唐律》,既是皇親國戚,就更要支援法度,不能仗勢欺人,給皇室抹黑。”
魏昶突然苦笑道:“這話說得倒是不假。那我就來你問問你案情。長安縣仵作說老爺子死於服用水銀過度,我對此感到十分震驚,如今朝廷三令五申,不允許迷信那些長生不老藥,尤其是水銀,已經被明令禁止使用,那麼黃老爺子,會不知道這些嗎?”
黃秋華道:“因此我們判定,是有人投毒!驗屍報告裡說了,是一次性服下致命毒藥,所以才死人的。”
“這麼簡單的毒藥,金城坊仵作為什麼沒有發現?”
“那你需要去問仵作,不應該來問我!”
黃秋華看起來脾氣不小,魏昶卻不為所動,繼續問道:“黃先生,我們是來幫你查案的。但是你家的案子比較特殊,涉及到財產分割的問題,所以不得不先排除你的嫌疑,然後才好繼續查下去。只有你這邊徹底清楚了,我們去查你的弟弟或者妹妹的時候,才更硬氣一些,你說對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