嶽柏眉目微動,段舒清笑道:“宣。”
殿門大開,嶽棠穩步而入。待她行至嶽柏身側對段舒清叩拜行禮時,嶽柏發現她未穿朝服也未穿入宮常服,而是穿了一套水紅色的華裳,透著清新可人,完全不似平日裡的英姿颯颯,倒是有了幾分女兒的嬌羞。待她行禮完起身,嶽柏發現她似乎還細細上了妝。
嶽柏有些不明所以,倒是段舒清先笑道:“這是唱的哪一齣,終於願意穿上這套衣裳了嗎?”
嶽棠笑得很是暖心:“皇上賞的這套雲福鎏金裙還一次沒穿過,是臣的不是。今日承蒙聖上宣召,又恰逢金蘭酒啟封,所以穿上這套衣衫想與皇上共飲。”
金蘭酒。
那還是三年前嶽棠與段舒清在宮中花園的一場玩鬧。她們在園中多飲了幾杯便要結為金蘭姐妹,特意取了一罈酒,貼上了“金蘭”二字埋於地下,約定三年後啟封共飲,同慶姐妹情誼深厚。
其實那具體是哪一,段舒清根本記不清了,但確實是春末夏初的時日,她才會賞賜給嶽棠這麼一套衣裙,是按照她當時最喜歡的衣裙樣式趕製的。
往事皆在眼前,那時真假參半多為拉攏的姐妹情誼,卻令段舒清想起嶽棠奔襲回京支援自己上位的事情。
她看著嶽棠命人搬了金蘭酒入殿,看著酒罈啟封,聞著酒香四溢,一時也略有恍然。
雖然她心裡知道這是嶽棠的緩兵之計,不過是想令她想起些過往情誼,不要一入殿就劍拔弩張——但她此時仍然確有心軟。
她沒有朋友,亦沒有親人。
她一直這樣認為。
而眼前這一男一女,似乎就是她的朋友和親人,一同支撐過她最艱難的歲月。
嶽棠已親自斟滿了酒走到段舒清身側,恭敬地雙手遞了上去。段舒清接過酒嚐了一口,讚道:“果真是好酒,不枉費當年藏它一回。”
嶽棠笑道:“皇上珍藏的酒哪裡還有不好的?臣饞這個酒可是有日子了。”罷舉杯敬段舒清,“臣願大夏平和寧定,皇上福壽安康。”
嶽棠一飲而盡。
段舒清笑笑,雖知道嶽棠這是在堵自己的嘴,卻也仰頭飲盡了。又讓嶽棠給嶽柏也倒了一杯,讓他二人坐在自己兩側,閒話了幾句從前舊事,方才沉肅的氣氛為之一鬆。
只是閒話完,終究會回到正事上來,無可避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