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舒清放下酒杯看向嶽棠,直接道:“方才已與你兄長商議過,北庭近來總有騷擾我大夏邊境的舉動,看來議和仍未能安撫制壓他們的犯境之心,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他們贏前奚太子’這個所謂的名正言順,生出了早在十九年前就該徹底斷絕的覬覦之心。”她一直微微笑看著神色未變的嶽棠,“北庭若失了這‘名正言順’,自然也不敢隨意進犯,你是麼,幗英將軍?”
嶽棠起身垂頭,禮數周到且面色不變:“回皇上的話,確實如此。”
段舒清與嶽柏都有些詫異她會如此回答,稍稍等了她一陣又不見她有什麼下文,只是恭敬地站著。
段舒清只得繼續道:“眼下議和初成,為免邊境再生變亂,必須除掉這個‘名正言順’,以安兩國人心。”她看著嶽棠的眼神明顯期望嶽棠能點什麼贊同或者遵命的話,但嶽棠仍然沒有任何反應,她只得命令道,“幗英將軍,朕決意除掉前奚太子奚靖珹,此任務交由你與嶽柏將軍,務必儘快了結。”
嶽棠走出,列於段舒清對面,撩袍下跪,行拱手禮道:“是,臣遵旨。”
嶽柏也一同走出同樣下跪行禮,雖然詫異於妹妹的行為,但也了一樣的話。
段舒清有些迷惑,又感到不安,戒備和懷疑陡增,卻又因從未與嶽棠提及她與奚靖珹的關係而無法立刻開口詢問什麼,正想著要如何辭試探,就聽嶽棠問道:“皇上為臣賜下的婚約就在下月末,臣若是先去處置前奚太子恐會耽誤婚期,不知臣該如何行止?”
段舒清知道目前還需仰仗柯家為自己鞏固朝中文官朝外儒生,很多地方官都與柯家有千絲萬縷的師生關係,眼下不僅動不得還必須捧著。嶽榮不中用了,嶽松也已死,但眼前這兩位一時也開罪不得——嶽柯聯姻,既是安撫,也是互相挾制。
岳家與柯家面和心不和,即使暫時聯合也很容易分崩離析,這是最讓段舒清滿意的一點。但她本以為嶽棠會抗拒這聯姻,沒想到從賜婚到如今,她連一個不屑的表情都沒有給過。段舒清一直在戒備嶽棠會有什麼拒婚的招數要使出來,但嶽棠整日裡不是從流心舫挪動到溫柔閣,就是從得勝賭坊轉移至聞香酒館,沒有任何拒婚的行動準備,似乎就是醉生夢死,再無其他。
而現在,嶽棠提起了這樁婚事。
她是想用處置前奚太子的事情來推延或者了斷這樁婚事麼?是在以此作為交換條件麼?
段舒清隨意撣璃袖邊,道:“那依你看,是延遲婚期好呢,還是乾脆作廢好呢?”
嶽棠的聲音依舊沉定:“臣,一切都聽皇上安排。”罷往地下一叩,規規矩矩。
段舒清心中疑慮更甚,幾乎有些不安,但她只得道:“既如此,就先由嶽柏將軍主導處置,待你大婚之後再一同處置,以一個月為限,務必將奚靖珹的人頭送至朕的案前。”她的聲音染了些陰沉,“否則,軍法論處。”
嶽棠與嶽柏一同叩拜道:“是,臣遵旨。”
段舒清叫了起,又溫柔笑道:“都起來吧,都這個時辰了,便留在宮中用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