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倒沒什麼不敢的。”趙盈終於開了口,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,聲音宛轉悠揚,脆生生的,“反正都開了口,起了頭,皇叔生氣也好,憤怒也好,還能提了我來打一頓嗎?何況又不是我的主意。
他是孫貴人親生的孩子,當孃的總盼著孩子好,又不會害他。
皇叔都二十六了,身邊連個——”
“同樣的話說兩遍,不像是你行事風格,你再說下去,我真要覺得是母后派你做說客而來,並非是為孫貴人母子。”
趙盈一撇嘴,索性收了聲:“上回皇叔還說太后極喜歡趙濯兄妹,便是在病中,都恨不得日日抱在身邊陪著,再沒精氣神,見著趙濯兄妹也都好了。
我要做太后的說客,也不拿這個跟你說嘴。”
趙承衍知道她在外頭是什麼德行。
永遠最冷靜也最冷情,怎麼到了他這兒又不是那樣了?
偶爾也會有,但她連做小女孩兒姿態也信手拈來。
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惱。
到最後他也不過一笑置之,對此無意深究,更不會開口調侃揶揄,這樣的打趣無論是對他,還是對趙盈來說,本就是毫無意義的。
她不是從前十幾歲的少女,他也不是她真正的阿叔。
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的坐著,其實更像是——盟友。
趙承衍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,才找到一個最合適的,能夠評說他與趙盈之間關係的詞。
那就是,盟友。
既是盟友,趙盈自不會無事登門。
他早早想明白這一層後,便知她這數月以來種種作為,源自於何。
她不願宣之於口,畢竟難聽傷人,也太容易得罪人。
趙承衍自己倒覺得這實在沒什麼,不是盟友,難道還指望趙盈在知曉與趙家的深仇大恨後,做他乖巧可人的侄女兒不成?
小姑娘用行動表明態度和立場,是相信他乃一聰明人,自能體會。
於是趙承衍目光收回,又是那個沉穩冷靜的燕王殿下,平聲開口只問她:“還是為了趙濯而來?孫貴人就這樣等不及?”
他卻沒料到趙盈否定了他的問題。
她噙著笑搖頭,說沒有:“孫貴人的確是提過一嘴,但不是催我儘快辦成此事,中途出了些差錯,但現在也都沒什麼要緊的了。
皇叔的態度我大概猜得到,趙濯畢竟是天子親生,落地又是龍鳳呈祥,這事兒不急。
他還小,襁褓嬰兒,來日方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