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在克里夫上校聽來,這似乎就是在提醒他:面前的女子可是代表道國嗣師張時翼利益的人。“狂犬”笑了笑,換了種說法。
“骷髏和殭屍要越過汪洋,運到這裡來就不是免費的了。這就好像淡水一錢不值,可把水運到缺水的海船上,可能貴比白銀。與其拿在來在這裡白費,還不如賭在西港,那邊主港好登陸很多,人口也多。如果我是亡靈的指揮官,就會選擇集中兵力進攻西港,那邊是更賺錢的買賣……”
“賺錢?難道亡靈還要去搶劫嗎?他們搶了黃金,是要回本國花嗎?亡靈也用金錢嗎?”
說到一半,狄美衣突然發現自己說了蠢話。她雖然學了不少魔法,但說到這些基礎知識,絕對沒法和出身世家或科班的正規法師相比。白睿思大姐教她們魔法都是用最速成、最“填鴨”的教法,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學來的這種手段。
她重新修正道:“你的意思是,他們可以靠在西港殺人來補充自己的數量,就好像做生意賺錢一樣。”
“正是如此。雙城有超過五十萬人口,足以組織起一支前所未有的亡靈大軍。十萬,或者二十萬。而在這邊戰鬥的話……只要我們還在這裡,他們絕不可能進入東港,只能越打越少,只是純粹白白浪費自己的本錢罷了。”
“也許他們是有其他的目的,比如把我們拖在這裡?”
狄美衣適時地捧了一句。她留意到,周圍那些師部參謀軍官大多也打著哈欠提不起勁:面前這場戰鬥,甚至都不太需要指揮官的幫助。幾個炮壘和防衛部隊穩健地殲滅著敵人,預備隊也還很充足。
“說的也是,只有戲劇裡才有那種漫山遍野不要命的亡靈。如果對面指揮官並不愚蠢,我們就要想想他們這是要達到什麼目的……”
克里夫沉思起來。在普州會戰時,他就已經證明過他是一名有勇有謀的將領,莽將只是他平時的外表而已。否則,自由軍不會放心將一整個師交給他。
“比如說,把我們的兵力牽制在這裡?也許他們進攻的目的,就是不讓我們增援西港。但他們有足夠的兵力嗎?”
他的左手在右臂鎧的幾根刀刃上來回點著數目。
“就算一條船有五百亡靈,就算這港裡有三百敵艦,也不過有一萬五千亡靈。按照一個團一千兩百人計算,他們也不過有……不過有……”
見克里夫卡殼了,狄美衣適時接上一句:“十二個團。”
“對,十二個團。等等,十二個團?十二個團……”
克里夫“啐”了一口,說了句髒話,“這比我想象的多了一點。我還覺得我應該可以擠出兩個團去增援西港呢,那就先擠一個好了。”
突然,傳來帶著驚慌的叫聲,一名風水修道士衝到了克里夫這主將面前。
“主將大人!預言羅盤突然碎了,是大凶!”
還沒等克里夫發話,參謀團裡就有人忍不住了。一名會用預言魔法的隨軍牧師上尉斜眼看著衝進來的道民,嗤笑道:“大凶?這戰況這麼順利,哪裡來的大凶?危言聳聽!你們道民就是太依賴於這種持續性的占卜,搞什麼望氣、觀風,嚴重降低了預言魔法的準確性,讓我來取個神諭……”
他握住胸前的聖徽,默唸禱文,臉色隨即變了。
“啊。真的是危險警告。怎麼會呢?按理說戰場上不會有這麼明確的提示,我們在倫尼、在普州,神諭都是黯淡不清的……”
克里夫的眉頭皺了起來。
對自由軍軍官來說,預言魔法並不算常用,帝國軍和道國軍用得會更多一些。實際上,它是用來揭示戰場上“現在”的局勢的。用太平道的說法,就是戰場上多“血光之氣”和“殺伐之氣”,會嚴重影響預言魔法的準確度。
只有一種情況會有非常明確的預言魔法提示:就是對面存在極其強大、對施術者來說完全不可戰勝的目標。所以克里夫知道,在普州會戰時,耐門和張時翼曾經嚴令禁止一切預言魔法的使用,以防動搖軍心。
可這東港戰線前,哪來的什麼“不可戰勝的目標”?
克里夫看了看陸地方向,搖了搖頭。正面的敵軍正在列陣,只有一些亡靈之友指揮,甚至連個吸血鬼、死亡騎士都看不到——就算有巫妖之類的大人物,克里夫也不相信一兩個高階亡靈就能勝過自己手裡的三百施法者。
他又把目光投向大橋。在那裡,他看到了幾片意料之外的黑暗阻斷了大橋橋面的綠光。
“等等。那是什麼……是船?!威脅是說這邊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