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柳說久了話,口幹舌燥,接過來道謝:“您真好,還倒水。”
她悶下一杯,辣得搖頭,挑起車簾往外看:“這月色也美。”
“您長得也美。”
“這地毯像是從波斯來的,臣還是頭一次見,真軟,真美。”
“山也美。”
“山上的樹光禿禿的,沒想到落了雪也能美成這樣。”
趙慶坐在軾右,和侍衛一起趕車,聽著楊柳不著邊際的話,不由一陣絕望,恨不能捏著楊柳下巴灌一大碗醒酒湯。
旁邊的侍衛也沉默著憋笑,還是頭一次見喝醉了就嚷嚷著誰都美的人。
小世子再不清醒,今夜就要露宿荒野了。這是京郊有名的高山,聽聞曾有一位大師在山頂圓寂,自此便是絕佳的祈福聖地。
省了兩刻鐘的路,卻要爬一夜的雪山,趙慶也禁不住扼腕。
楊柳自然抗拒:“馬車走了這麼久,原來竟不是送我回府的?”
蕭策安大掌圈住楊柳手腕,拉著他往山上去:“山不算高,一刻不停,夜半也就到了。”
這話在楊柳耳中不啻於一道驚雷。
然而楊柳對他的敬畏還在,掙了兩下沒掙開他的手,便也由著他去了,一步步往山上走。
青石長階上結了霜,落了雪。雪窩子深了,行路便容易行差踏錯。楊柳被蕭策安抓住手腕撈起來,道了聲謝,埋頭繼續趕路。
說起來,她總共只見蕭策安離開過皇宮三次。一次是親赴庭州,一次是故皇後祭日去沈家,一次便是今夜登山祈福。
庭州他也防著楊柳,浮現在楊柳眼下的,不過是他與臣下經手的冰山一角,但也叫楊柳沉醉不已。
在沈家時楊柳和齊王起了矛盾,不多久就被楊巍接回去了。
如今是第三次見他出宮。若論祈福,楊柳私心裡認為,大興國寺的效果興許要比他登山來得好,也更便捷盛大。
不過蘿蔔青菜各有所愛,楊柳只管爬山就是。
但山途孤寂,蕭策安望著楊柳泛紅的臉頰,手下的肌膚也柔軟順滑,心頭又浮現出長亭外那幾個好男色的紈絝子口中的放浪話,打探道:“你對龍陽之好怎麼看?”
楊柳睜著眼愣了一會兒,才分清他說得是哪個,當下一驚。
她又不是真男人,不關心什麼龍陽之好,畢竟是旁人的事,隨人家樂意就好,不需要她做評價。
可問她話的卻是蕭策安,她回話自然不能隨心所欲,須得考慮甚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