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是——父母官?”
楊柳正色:“所謂父母官,自然是像父母愛護子女一樣愛護百姓的官員。”
“好,好!”老頭大笑,“你若為臣,必為一代良臣;若為相,必是一代賢相!”
他隱下一句——若為帝,必長於守成,善啟盛世。
楊柳笑笑:“盛言,過獎,不敢當。”
若是一切順利,最遲加冠,她就要離開京都。家中無人受她牽連已是萬幸,怎會去求什麼高官厚祿、名震四方?求而不得,不過徒自傷神罷了。
這次來的文士多由宋清源諫言遣來。匆匆而來,隔著十餘年戰亂,許多變法的當事人都已經罹難,老頭又性情大變,這才難了些。
她出門透氣,忽然撞見蕭策安。
他就站在不遠處,身側是何侍衛,對她招手。
楊柳笑意斂了些:“您怎麼來了?”
蕭策安聽著裡面文士們誇楊柳“不鳴則已,一鳴驚人”的話,眉眼含笑:“聽說你畏罪潛逃,特意來捉你歸案。”
楊柳挑眉:“那您的臣下可真不怎麼,連人都能認錯。”
近一個月不見,蕭策安原還擔憂楊柳,此刻見他氣色竟比在京城時還好,心下稍安。
楊柳摸不清他跑過來做什麼,左右和她無關,隨便應付兩句就要溜。
蕭策安卻叫住他:“你想不想入仕?”
楊柳眸光變幻,笑笑:“年初您不才剛問過,等加冠再說吧。”
他給出的官職,楊柳閉著眼睛都猜得出來,一定全是在京裡的。
於是她道:“臣也就罵人罵得順暢,當官是萬萬不行的,最後害了人可不好。”
蕭策安搖頭,“不必過謙。說得輕巧,你住到老大人家裡這麼久,他還護你護得緊,也被你說動,不比那些酒囊飯袋好多了?”
史冊尚未編成,字句散漫,不成體系。對末帝在位的這場變法,各家言論也難找。楊柳月初來,憑著殘缺的史冊詩文,短短一月內就觸探到變法失敗的原因,暗地裡下的心血絕不少。
自元宵楊柳勸他關注婚姻大事起,他與父皇便覺楊柳於進諫一道上有獨到之處,這才力排眾議派他來試試。
楊柳望天不語,蕭策安問:“你是如何進諫的?”
若是有可行性,便讓他寫篇策論。
楊柳道:“自然是設身處地。要喜人所喜,憂人所憂。用盡方法,讓喜樂更長久,讓憂愁更少。比如老頭,他想變法,但承擔不起變法失敗的後果,因此固步自封。想讓他出山,就得知道他變法為什麼沒成,就得讓他明白,這次變法有大勝的希望。”
一說到正事,楊柳就有些止不住口,嫌棄道:“您東宮的書裡都寫著,‘諫,為人謀也’,自然要處處為人打算了。您看書都不想想嗎?白看了。”
抬頭見蕭策安正沉沉望著自己,楊柳改口:“臣是說……您的那些書該換了,連註解都沒有。”
蕭策安道:“所以你上次在鳴風樓勸孤,是隨便一勸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