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上次見楊柳,還是在楊巍舉辦的宴席上,當時都道楊柳怕是要辱沒門楣,到頭來一幹權宦子弟裡,竟然是楊柳第一個出頭。
楊柳笑笑:“大人過獎了。”
張禦史輕哼一聲,喚書童捧上一張灑金紙,上書兩行飄逸大字:“居高聲自遠,非是藉秋風。”
施頌安瞧了一眼,姿態慎重:“這是樓主的評語!”
一時眾人都圍來,“確是樓主無疑,不知是給何人的?”
有人瞥向楊柳。
想他們蹉蹉跎跎,今日竟被一少年壓下。
這樣的詩句,一看為的就是澄清近日與楊柳有關的流言。
風雨樓樓主是位在前朝時就致仕的老大人,積威深重,如今已近百歲高齡,只守著風雨樓。凡是能得老大人評語的,若是贊賞,未來必然大有可為。
今日過後,楊柳必定炙手可熱。
張禦史微笑:“正是給楊柳的。望你日後勤勉刻苦,清正安康。”
他引楊柳上六樓,略待了待,便起身辭別。
今日的六樓很安靜,只有楊柳一人在。
楊柳踱步到朱漆圍欄前,憑欄遠眺,將整片霜月湖盡收眼底,隱約能望見京城一百零八坊在天光下的熱鬧,行夫走販、車水馬龍、嫋嫋炊煙,連巍峨的皇城都能瞧見模糊的輪廓。
一呼一吸間,清新的空氣溢滿胸腔。俯視這樣一座廣袤的城池,楊柳驚覺自己內心滿是平靜。
這是一個不屬於她的地方。
身後傳來沉穩熟悉的腳步聲,楊柳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,隨後垂袖轉身。
蕭策安一身常服,一半臉龐隱沒在陰影中,一半沐浴在日光下,眼神犀利如鷹隼,輕而銳地落在楊柳身上。
楊柳沉默良久,幹巴巴問道:“殿下,您怎麼在這兒?”
蕭策安不答反問:“為何騙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