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絕對無法容忍一切的一切,哪怕這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推測。
楊柳早便懊惱了。
不過換身衣裳,倒不如順了他,做什麼總是和他嗆聲?少說幾句,不知要省掉多大的麻煩。
可才褪了外衫,手才搭在領口的襟扣上,便透過刺繡屏風,見那人堂而皇之地推門進來,定在不遠處。
楊柳自小哪裡受過掛落,正氣悶著呢,抖了抖外衫,平展開罩在屏風上,隔絕了視線。
裡衣上的梅花扣方才解至肩下,衣衫半褪之時,那人就繞過了屏風,赫然現在眼前。
楊柳動作頓住,睜大了眼睛,深呼吸道:“請您移步。我很快就好。”
然而他非但不走,反而握了她的手,一顆顆解剩下的梅花扣。
楊柳有些懵了:“您說過了,我可以自己換的。”
“朕幾時準了?”蕭策安呵笑一聲,俯首在楊柳耳邊,“你不願侍候朕,便換朕來侍候你,如何?”
“這……萬萬不可!”
“朕可沒有讓你選。”
八九月的天,已經有些涼。日頭漸漸落了,風也呼嘯了,戶窗的縫隙裡盡是一線一線的沁涼。
光也有些昏暗了,但這絲毫不損明肌雪色。
清淺的甜香縈繞在鼻翼,蕭策安不可自控地憶起,昔日在賢正殿一親芳澤時,也曾為此激狂。
怎麼那時竟瞧不出,這是位女子?如若不然,他早便光明正大地與她成了親,哪裡就淪落到無媒茍合?
蕭策安闔上了眸子。
知道又如何?後來她不還是不做他的皇後。
楊柳悔得腸子都青了。她才沒有暴露癖,見他消停了,一手撈起新裡衣就要往身上套。
單薄的肩背卻被一隻灼熱、滾燙的手覆壓著。
楊柳回頭,見他看著束胸帶,怔了一瞬,忽地反應過來,微微搖頭。
蕭策安不容置喙:“凡是宮外的,一樣都不許留。”
不睹物思人,不藕斷絲連,不舊情複燃。
這樣她才會安心地留在他身邊。
楊柳臉頰熱了,懇切道:“我自己來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屏風外,補救道:“這是我從宮裡帶的。”
蕭策安如同未接到暗示,目之所及,盡是她染上霞紅的臉龐,“為你製衣,用的是輕薄透氣的浮光錦,宮廷禦用。月照下,寸寸浮光躍於布帛表面,美不勝收。月亮出來了,阿柳這般說,是求朕帶你去看月亮?”
一前一後抵在窗前,素白的布帛在他手上,不見浮光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