竇將軍瞳孔放大:“召集眾將到中軍大帳。從現在起,防守增加一倍。派斥候去打探突厥動靜。”
……
楊柳才剛到新居,命人買了些炭,又添置了冬衣,忽覺一陣涼意。
推窗一看,竟然飄起了鵝毛大雪!
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,楊柳撈起鬥笠就往外走。眼見這雪已經鋪了白花花一層,顯然是下了好一陣。
此時此刻,楊柳驚愕之餘不免生出慶幸,還好蕭策安早些時候就走了。
縣衙裡,縣丞、主簿、牢頭齊聚一堂,望向縣令。
縣令早已被這提前接近一個月的雪驚住了,鬍子都拈斷好幾根,“倉裡還有多少糧?”
自從陛下下令營建太平倉,爍石城每年都會積攢一些糧食存入糧倉。縣令是前兩年才從外地調來的,雖不如屬下們土生土長,卻也知道突厥入冬時就要來劫城的套路,只恐制不住突厥騎兵。
縣丞哆哆嗦嗦地報著數。
縣令思緒有些錯亂了:“你只說,夠難民用幾日?”
縣丞:“陳糧新糧加起來,最多隻能用十五天。”
十五天。
等到大霧封山、雪覆大地的時候,突厥的馬騎不便行動,也就能松一口氣了。
主簿發問:“堂官大人,可要尋些地方安置難民?”
“你去找?”縣令斜他一眼,“那麼多人,讓誰住不讓誰住,出了岔子怎麼辦?”
這就是不給難民騰地方的打算了。
主簿壓下憂慮,與牢頭對視一眼,無奈退下。
突厥的雪,來得比爍石城還要早。
從王庭遷徙到背風的河谷,即使避開了許多風雪,阿史那隼霄帳中的火爐依舊沒有熄過。
酒水吊在火爐上,醇厚的香氣鑽入鼻尖。
阿史那隼霄豪邁地倚在交椅上,身下是單於賜下的威凜虎皮,託著下巴,微眯著眼瞧自己的下屬們。
大帳正中央是火爐,爐子旁站著一個絡腮青年,渾身被綁縛著,面容卻是不屈的,依舊能看出幾許眉眼的清越。
翰赤金坐席離他最近,數位部將分坐左右,面前長案上是炙烤過的羊肉,杯中盛滿了美酒。
見六王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細作,神色間頗有思量故人之意,翰赤金再也忍不住:“王子,先前我們的計謀多次被大雍識破,必有這賊子推波助瀾!此人不殺,難定軍心!”
一人出列:“翰赤金,王子最重賢才。觀此人身手,與我草原上的猛士也不相上下,哪裡殺得?”
“蠢貨!”翰赤金怒罵。
反間計他早就用過,奈何這細作不識好歹,如何威逼利誘都不管用。既然拉攏不到。不能為王子所用,自然是殺了最好。
不止要殺,還要當著草原眾位勇士的面殺,一如外面茫茫雪地裡這細作的同族,流的血染紅了滿地雪,是片片大雪都遮不住的悽厲。
也是這細作心性堅韌,三日裡派人硬給被餵了許多齁鹹的肉脯,滴水未進,又每每在他臨睡被搖醒,片刻不得停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