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柳還在翻看蕭策安的信。
近來他的信三五日才會送來一次,詢問楊柳何時歸京。
楊柳粗粗一算,分別還不到一個月,自然是提筆用緩兵之計敷衍一番。
夜色漆黑,陰沉沉不見星月。先是一聲狗吠聲突兀炸起,不斷地嘶吼狂吠,伴隨著鄰居的叱罵聲。
犬吠聲不但沒有止住,反而愈大愈廣,在城中此起彼伏。
燈火一家家亮起。楊柳披衣起身,家中的部曲早就聚在院子裡。
隱約間,楊柳還能聽到外面有百姓在哭訴“天罰”“大災”。
一位老將道:“公子,許多百姓都去城門口了,要求開城門出城。”
但城門緊閉,縣令憂心橫生災禍,下令死守城門,誰來都不許開。
小童來報:“公子,王義求見。”
王義牽著一條神武的獵犬,撲通跪倒在地:“公子,大事不好!我家獵犬生性敏銳,今夜我在山上,它突然狂吠不止,我搜尋許久,見百裡外火光沖天,塵土不止,似是策馬而行,正往城中奔來!”
“莫急,”楊柳扶王義起來,“你先去見縣令,我稍後就去。”
“趙慶,”楊柳轉向他。
趙慶出列:“在。”
楊柳:“你點些人,乘快馬,分三路往東、北、南報信搬兵。往北去,騎上我的寶馬,到了竇將軍大營,務必要提醒他,當心突厥背後包抄。”
“糧草何時借過爍石城?”
有人回道:“至多兩日就該到了。”
楊柳皺眉:“轉告他們,繞道墨玉城,不要再往爍石城來。”
羊康主動請示:“公子,讓我去吧,我騎射屬上乘。”
“有勞,”楊柳回以一笑,“明日午後,若是沒有見到我派去的第二人,還請轉告押運官,撥些糧草送到爍石城來。”
羊康眼眶一熱,拱手道:“公子保重。”
幸而楊柳手中還有幾枚印章,寫了文書,蓋上戳,趁著危兵未至,送了他們出城。
待到縣衙,入目便是一片悽風苦雨。
縣丞、主簿、牢頭急得滿頭大汗,面如土色,縣令卻不見了蹤影。
王義一拳捶在牆上,憤憤罵道:“狗官,棄城跑了!”
衙役僕從一下子失了主心骨,嗚嗚哭起來。堂上三人神色也有些黯然,目光相撞,齊齊搖頭。
楊柳踏進門檻:“哭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