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柳看向他:“素聞中尉善於操練兵士,王義等自願入伍的青壯年,還要你近些日子抓緊調教,務求令行禁止。”
“是!”
他們這些人,大部分是楊將軍舊部,餘下則是爍石城官兵。這些舊部追隨楊柳而來,一是為了將軍屍骨,一是償還將軍恩情,此時乍然見楊柳調兵遣將,隱隱如見故人,當下便是目中一熱。
至如爍石城官兵,看這青年人往主位上一坐,便是一副穩操勝券的泰然模樣,不禁也跟著沉靜下來。又見楊柳排程官兵揮灑自如,一個照面的功夫便摸清了他們底細,暗暗佩服。
再聯想數月前鬧得離奇的流言,憶及陛下遲遲不肯蓋棺楊柳已死的做派,想來此人是奉了帝命,簡在帝心。
恨非吾家子!
尤其牢頭,如今知曉那大印是一品國公印,時時恐懼楊柳看破了他先前的欺瞞愚弄,自是惴惴不安。
楊柳繞過了他,徑直叫出縣丞、主簿,“算上王義等人,如今城內有多少兵力?”
二人答道:“不足七百。”
這六百餘人,將老兵散,而對面近三千突厥騎兵卻兵強馬壯,又有驍勇善戰的六王子領軍。
他們的主帥……
眾人望向楊柳。
只是個過分年輕的官家子,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襲爵者。
哪怕有天分、得帝心,也難保夭折。更甚,他便是棄城而逃,大抵也不會被朝廷處死。
楊柳撫掌而笑。
突兀的笑聲響徹在大堂,一下下敲擊在眾人的心上。
牢頭終究忍不住:“大人為何發笑?”
楊柳哼了一聲,揮手招上一人:“宋明,本官問你,下一場雪在什麼時候?”
宋明面上褶皺遍佈,目光卻清明,“三日後。”
武將精神一振。
竟是預測天時十拿九穩的宋明!
楊柳看向主簿:“城裡有多少隻箭矢?”
主簿拱手:“兩萬餘只。”
爍石城為前方供應箭矢,這兩萬餘只箭矢剛造出來,鋒刃無比。
牢頭大急:“這有什麼關系!幾只箭,能擋住突厥人不成!”
“吼什麼,”楊柳照舊繞過他,無視他的尷尬,轉問其餘部將,“突厥的馬兒,能躍過我們的護城河嗎?能躍上我們的城牆嗎?”
“當然不能!”趙慶震聲,“雪一下,突厥馬困兵乏,必定無力進攻。他們過不了護城河,就算攻城,我們也能射箭擊退他們。守高禦低,三天,我們就軟到守也守不住嗎!!”
牢頭還是忍不住出來:“大人,敢問您手下還有多少能人?”
楊柳微笑,舉目四顧,“恕本官不便告知。諸君的家人都已經送到城外,只要諸君全力以赴,即使城破,本官也能保證讓諸位加官進爵。諸君不在,官爵便傳給諸君的子嗣。若是守住了爍石城,就是隨本官面見天顏,也不無不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