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柳將百畫生贈的瓶瓶罐罐都拿出來,一一擺在桌上,“師祖給的,興許對你有用。”
憶起往事,楊巍也多有唏噓。
守在外面的衛兵已經開始催促:“大人,可汗要見楊大人。”
楊柳不能待在這裡了。
臨到帳口時,楊柳忽然回頭,正撞上楊巍收回目光。
“年關時,我在京城等你。”
這句話輕飄飄的,一如她走後帶起的門幔,但楊巍還是聽得一清二楚。
……
楊柳見了夏不秋,便要行禮。
夏不秋卻止住了她,遣散奴僕,深深地望著她。
楊柳笑問:“可汗尋下官,所為何事?”
夏不秋的神色幾經變幻,唇瓣囁嚅,最終道:“楊大人的恩情,本王一直銘記在心。然而兩國邦交,容不得本王兒戲。”
楊柳明瞭,這是上午礙於她在,放不開手腳談判,要趁現在和她挑明瞭,下午時好大幹一場。
她笑容不變:“私交和邦交,下官還是分得清的。可汗為你的突厥你的百姓,下官為大雍的王朝和百姓,各顯神通並不可恥。”
夏不秋頷首,誠懇道:“楊大人,若本王是孤身一人,為大人而死也在所不惜。可如今本王既是突厥可汗,就要為治下的百姓盡一份心。”
楊柳道:“可汗,若是大雍與突厥在邊境互市,你是否贊成?”
夏不秋壓下激動:“自然。”
如此,楊柳也就不多留,起身欲告辭。
夏不秋卻在身後叫住她:“楊大人……你知道嗎?突厥的百姓和大雍的百姓沒什麼不同,都是勞苦、貧窮的,甚至連大雍的百姓還不如。”
楊柳站著沒動彈,靜靜聽他訴說。等他說完了,回頭笑道:“立場不同,各為其事。身在其位,不得不為。這世上最不願意看到戰爭的,恐怕就是百姓。但世事常不如人所願。若可汗威脅到大雍,下官的立場不會變。至於可汗的動向,下官亦無心置喙。”
夏不秋苦笑,望著楊柳遠去的背影。
他根本就無人可說。這兩邊,哪邊他都割捨不下,哪邊他都不能不顧。
何況突厥的青壯男子折損許多,十年之內,對上大雍根本無一戰之力。等下一代長成,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。渙散的部落聯盟,對上他這個不屬於任何部落的王子,也幾乎沒有多少凝聚力。
停戰協議,他求之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