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獄
楊柳出宮的路上，與一位緋袍官員擦肩而過。
是位極年輕的官員，目測不超過三十歲，唇角常常抿著，面色也是沉的。
見了楊柳，他也不管楊柳拱手行禮，偏過頭冷哼一聲，一甩衣袖就離去。
正是柳鶴眠。
楊柳猜他大概是記恨三年前她讓他又受杖刑又下獄。看他那陰冷的目光，只怕她往後還得避著他，免得他哪一天把她給檢舉了，遂也不聲不響地斂袖而去。
向蕭策安述了職，還要去找趙元吉。
三年不見，趙大人須發間爬上淡淡白霜，爽朗笑道:“可算是回來了。我早就看過你的摺子，安豐縣治理得不錯，當是要升職。來我手下如何？”
趙大人掌管百官考績，在他手下，日後他乞骸骨，能上位也未可知。
趙元吉自信朝堂上沒多少人能拒絕他。
楊柳道:“我已經向陛下遞過摺子，不日就要辭官。”
趙元吉驚訝:“怎麼一回事？”
楊柳搬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:“父親交戰時受了傷，身體愈發不好。我做官又四處漂泊，不想讓父親太思念。”
趙元吉有心勸說一二，最終拍拍楊柳肩膀，搖頭道:“算了。這幾日你就留在衙署，把安豐縣文書仔仔細細地整好，隨後就回家吧。”
西邊的衙署極大極空曠，一座座架子上整齊地碼放著各地的文書。楊柳找了許久，找到安豐縣的位置，分門別類地整理自己帶來的文書。
高大的木架層層疊疊，遮擋了天光，即便是白日也無比陰沉。
怕燭臺倒塌失火，楊柳進來時，衙署的小廝提著玻璃罩燭火跟進來。
不多時，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:“楊大人什麼時候回來的？怎麼不來找本官。”
裴泫低眸打量跪坐在地的年輕人，從他整理的文書上掃過幾眼，遂落座對面。
楊柳:“下官初來乍到，不知大人住所，還請見諒。”
裴泫聽著楊柳的敷衍，見楊柳動作未停，笑了一聲，“泫這次來，是有一事要向小楊大人請教。”
楊柳側目:“請講。”
裴泫道:“三年前，我妹妹欲擇你做夫婿，為何不應？”
他聲音裡染了些冷意，拳頭也攥起。
楊柳也笑:“不是說過了麼？在下配不上裴姑娘。”
裴泫一掌拍在案上，“你再敷衍！”
楊柳無奈道:“實不相瞞，在下少時已經有了心上人，奈何世事無常，陰陽兩隔，自此便決定為她終身不娶，來世再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