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傷住院一週以來,阿榮習慣了沈瑞麗以特護身份,守在跟前晃來晃去,如今突然就不見了她的人影,心裡好生淒涼。
他擔心沈瑞麗這晚被中村恆泰約了吃飯後,真就被中村恆泰纏不過,被迫假意答應了那龜孫孫的求婚。
又胡思亂想,怕是不光只是接受求婚那麼簡單,若是中村恆泰要在去往武漢之前,對沈瑞麗急於事成,飯後帶她找個地處,順水推舟就做起了兩人間你情我願的勾當,如此也是難保。
再甚至說不定,假使因那中村介堅決不同意娶箇中國女人進家,沈瑞麗被中村恆泰誓言感動,她向醫院請假調休也只是個幌子,兩人斷然私奔而去,也絕非沒有可能。
阿榮越想越是心中窩火,咬牙切齒暗罵:中村恆泰你個龜孫孫,不單給爺爺戴頂綠色帽子還不算,還要把你奶奶長久勾引了去,全家祖宗八代,包括你叔叔中村登,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。
他又想到陳香梅滿腔熱忱,想著哪天修建了花園洋房以後,第一個就把沈瑞麗迎娶進門,如今姆媽的心切願望付諸東流,就更加地難受起來……
在病房裡強忍了一夜,阿榮熬到天亮之後,就決定立即出院。
那個倉木士官很是衷心,在被笠川派來負責照顧阿榮以後,當天就在醫院裡找個地方住下,隨時聽從召喚。
倉木開車,把阿榮接到了位於虹口公園旁邊的新居。
這裡被稱為狄斯威路日僑區,居住的多是日本商人。笠川的憲兵隊設在橫浜路上,阿榮步行過去也就是半個小時。
新居雖說是獨門獨院,但不過是幢兩層小樓,底層是客廳、廚房、衛生間,二樓也只有兩個房間。阿榮很是滿意,因為這樣的話就沒有了倉木的住處,他一個人就能無所顧忌,想溜便溜。
倉木還安排了一位朝鮮族鐘點女傭,每天早上定點過來一個小時,替阿榮清理房間衛生。
笠川把阿榮任命為憲兵隊情報研究課副課長,其主要職責是對日偽組織所蒐集的各方面情報,組織力量進行歸納、整理、分析,判斷動機,把握敵方潛在意圖。
考慮到阿榮腦部受到嚴重創傷,不能過度勞累,笠川批准他非特別緊急情況下,可以每日只需在憲兵隊工作半天,餘下時間自我安排,待他身體完全恢復以後再說。
阿榮喜出望外,心想自己這前田正雄的身份,並非都要捆綁在日軍憲兵隊,做到時時偽裝,而是有了大把的時間,再去做回原本的面目,不然那真的陳國榮其人,可就是變得杳無蹤跡了。
過了數天,阿榮忽然記起傅市長曾經交辦的一件差事,限期興亞理事會要在月內,爭取獲得一份租界裡的常住人口情況。現今一個月的期限過去大半,這件事情依然了無頭緒。
他原是把這件事情安排給傅豪予,要他透過傅天坤的關係,設法打通工部局的關節,但這叔侄兩人竟是碰了釘子之後,全做起了縮頭烏龜,再沒有去另找門路。
阿榮無奈,就請警察局長吳天金出面,約了租界工部局警務處的何處長吃飯,探探口風。
何處長聽到阿榮提出的要求,立即搖頭道:“雖然在我們警務處,就掌握有租界的戶籍情況,但若是不經工部局董事會總董的許可,是不能隨意洩露出去。否則,必要追究洩露責任。”
阿榮道:“實話告訴何處長,我想要知道的租界常住人口,說來很是簡單,只需要一組數字即可,就是在租界裡有多少戶數、多少人口多少,外國人和華人又各佔有多大比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