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坐吧,孤不喜歡仰著頭與人說話。”
她手指在下首處的一個椅子上,帶著不容拒絕的口吻。
“是!”
謝允殊只得依言坐下,脊背挺直,如坐針氈。
衛櫻見此沒有開口的打算,只是目光不斷在謝允殊身上掃過。
倒是長結實了不少。
她眼中浮上一絲欣慰,隨後目光落在了謝允殊耳朵上,遲疑道:“你耳朵上的是?”
謝允殊拱手道:“凌蒼習俗,還望君上莫要怪罪。”
衛櫻擺擺手:“孤自然知曉是凌蒼習俗,你自己穿的?”
“是小殿下穿的,耳飾也是殿下所贈,懷安很感激。”
謝允殊語氣誠懇,說來不止是感激,更多的是不可言表的感動。
自入宮以來便是她給了自己第一絲溫暖,直到如今,她依舊是未曾落下的暖陽,光熱不歇。
他曾是抗拒這樣的溫暖的,時刻都在迴避衛月鳶,因為謝允殊覺得,自己是生活在陰暗之地的蚍蜉,渴望溫暖,卻又不配享受那樣炙熱的陽光。
衛櫻只是點了點頭,她原以為那耳飾是他自己穿的,倒沒想到會是阿鳶,這兩個孩子的感情倒未生疏。
“乾州之行,收穫如何?”
她也不分外揪著此事不放,而是轉而問起他別的。
在衛櫻的注視下,謝允殊一五一十道:“是懷安先前想的太過簡單,經乾州一行方可體會到練兵不易,用兵不易,更難的是軍心所向。懷安自以為熟讀兵法謀略,只要迴歸凌蒼兵符便能如探囊取物,卻在此行中清楚認識到,那只是妄想。”
“兵法謀略百家之長確實都在我心,不過若是不能善用,終究只是紙上談兵。見識過關將軍的本事後,懷安自知還遠遠不足。”
衛櫻笑了:“孤便知你是個腦袋靈活的,你能看到自己的不足,這是難能可貴之處。不過震歲也傳信與孤,你在軍中表現很好。”
“是關將軍過獎了。”
原來北娥帝一直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,他心裡也清楚,又有哪個君王會放任一個敵國之人在自個兒軍中不聞不問。
謝允殊只是沒想到北娥帝會特意與自己說這一番話,難道召自己回宮的目的也是這個?
衛櫻繼續道:“嘯武軍是北娥精銳,有震歲親自教你,你回凌蒼的日子指日可待。只是你也莫要忘了答應孤的條件,在你回去之前,任何岔子都不能有。”
“懷安自當銘記。”謝允殊眼中閃過一道精芒,自己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