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千鈞:“……”
若不是剛打完仗回來又喝了點酒,此刻已經沒力氣了,一定得揍的你滿地找牙。
明知道楚越能聽到還說出來,早知如此,就不該和你喝這頓酒。
這些話都擺在楚越面前,楚越一時間進退維谷。
剛才還決定放手一搏的他又猶豫徘徊起來,江南軍械府,江南織造局,江南督軍府,竟然……都有義父在背後替自己出氣?
義父以善意的謊言欺騙了自己,可義父也有自己的苦衷。
他那樣一個大將軍,從不屑於爭鬥,從不參與朝爭,竟也會為了自己得罪太後?
楚越渾身疲軟的溜到床榻下,半個身子抵在床邊,雙腿屈展抖的很厲害。
他深吸了幾口氣,精神恢複了幾分,似乎世間的魑魅魍魎都不存在了,只有義父還在身前。
他要抓住義父,不讓義父離開自己。
屋內燭火搖曳,紅蠟睜開惺忪的睡眼,從門縫裡跑了出去。
隨後,楚越雙手反撐在榻上,費盡心力起身,踉踉蹌蹌著一瘸一拐的去推開門,想要去抱住義父,但沒想到腿根本就不聽使喚,他“砰”的一聲跪了下來,像是在替什麼人贖罪。
膝蓋被磕的發青發紫,他像是感覺不到痛楚,拼了命的往門外爬。
等他爬到門口,扶著門框站起來的時候,屋外的崔千鈞已經不見了蹤影。
期待一落千丈,如同曇花一現。
楚越心想:義父大概也是為了躲著我吧!
剛想轉身回屋,可轉頭一想,義父剛喝了酒,先前的刺殺還猶在眼前,若是他自己一個人出去,出什麼事可怎麼辦?
想到這裡,楚越就跟了上去,幸好崔千鈞沒有走遠。
他心結未消,心裡的顧忌還在,就沒跟的很近,只是遠遠的看著義父來到了小河邊。
還去了小攤前包了一整個攤子的河燈。
“剛才人太多了,河燈都搶手,沒放完的現在給你們補上。”崔千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:“青山無衣埋忠骨,鐵血同袍共還鄉。諸位同袍,英靈安息。”
那雙桃花沒了騰騰的殺氣,眼眸似小河清水,眼角淌過一滴淚,如河燈初盞,如繁星光落,無痕,無奈,又無慰。
只餘孤身一人,祭奠昔日同袍。
夜色拉的很緊,似戰場之上的號角聲,聲聲不絕。
另一端的夜色下,楚越扶牆而立,他聽不到崔千鈞說的話,就湊近去聽。